楚昭挥刀格挡,刀刃碰撞,火星四溅。
她力气大,但招式粗糙,对方是练家子,几招下来就落了下风。
一个不留神,矮个家丁的刀划破她手臂,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沈清辞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药膏罐子狠狠砸向高个家丁的脸。
罐子碎裂,药膏糊了那人一脸。
高个家丁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
楚昭趁机一刀刺中矮个家丁大腿,那人惨叫着倒地。
高个家丁抹掉脸上的药膏,眼睛红得吓人:“找死!”
他举刀砍向沈清辞。
楚昭想都没想,扑过去,把沈清辞护在身下。
刀锋砍中她后背。
剧痛袭来,眼前一黑。
楚昭咬牙,反手一刀捅进高个家丁小腹。
那人瞪大眼睛,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栽倒下去。
林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黑狗低低的呜咽声。
楚昭趴在沈清辞身上,后背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顺着脊背往下淌。
她喘着粗气,想撑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沈清辞扶住她,手碰到她后背的伤口,沾了一手黏稠的血。
她手抖得厉害,声音发颤:“楚昭……”
“没事。”楚昭扯了扯嘴角,“皮外伤罢了,别担心。”
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她听见沈清辞撕开自己衣襟的声音,感觉到布条缠上伤口时冰凉的触感。
“你得……走……”楚昭抓住她的手,“王家……还有人……”
“一起走。”沈清辞声音很稳,手上的动作跟着加快。
她简单包扎了楚昭的伤口,扶着她站起来,“能走吗?”
楚昭点头,咬着牙迈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后背的伤牵扯着全身的神经,疼得她冷汗直冒。
沈清辞架着她,朝林子深处走去。身后传来更多的狗吠声和人声,火把的光亮汇成一片,像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逃,血滴在落叶上,开出暗红色的花。
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是上山的路,陡峭但隐蔽;一条是下山的路,平坦但容易暴露。
楚昭停下脚步,推开沈清辞:“你……上山……”
“不行。”
“听我的。”楚昭喘着气,从怀里掏出那个铜香炉,塞进沈清辞手里,“这个……你留着。我……我往山下跑……引开他们……”
沈清辞盯着她苍白的脸,眼眶泛红,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楚昭,”她声音发颤,“你答应过我,要回来。”
“我会回来。”楚昭咧嘴笑,嘴角渗出血丝,“我命硬,阎王爷才不会收呢。”
她转身,朝着下山的路踉跄跑去,故意踩出很大的声响。
沈清辞站在原地,攥紧那个还带着楚昭体温的铜香炉。
她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听着追兵的声音朝那个方向涌去。
许久,她转身,朝着上山的路,一步一步,没入更深的黑暗。
沈清辞把楚昭的旧袍子裹在身上时,布料像湿透的苔藓,沉甸甸地贴着皮肤,吸走了最后一点体温。
袍子下摆沾着深褐色的血渍,已经干涸发硬,摩擦着小腿肚,像砂纸在刮。
她靠着废弃炭窑冰冷的土壁,窑洞里黑得像口倒扣的锅,只有头顶漏下的几缕天光,勉强照出脚下堆积的碎炭和霉烂的草垫。
外面传来隐约的狗吠声,忽远忽近,像林子里飘荡的鬼火。
楚昭最后那个咧嘴笑的样子在脑子里晃。
她的嘴角明明渗着血丝,脸上红斑还没褪净,眼睛像燃尽的炭里最后一点火星。
“我命硬,阎王爷不收……”
她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香炉补丁上凸起的铜疤。
那人后背挨的那一刀有多深?
血流了那么多,她撕衣襟包扎时,手指都能感觉到皮肉翻卷的触感。
她会不会倒下?
会不会被王家的人抓住?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死了,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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