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朵纯白色的口袋巾, 塞进郁燃左胸的口袋,打量片刻,又让管家去取几条驳头链来。
郁燃任由他捯饬, 转头看向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突然笑了下。
“您这样我都不像是去参加葬礼了。”
顾雁山挑了根银色的哑光驳头链,亲自给郁燃插上,多余的链条都收进口袋,掩在方巾后面。
“嗯?”他鼻腔轻轻一声,抬眼看向郁燃。
郁燃说:“感觉是去参加婚礼。”
顾雁山一笑:“你想的话,改天带你去。”
郁燃:“您一直没走,是特地等我吗?”
“不然呢?”顾雁山在他腰后轻拍两下,“上车吧,送你过去。”
管家撑起伞,郁燃却没动,望着顾雁山:“您送我去吗?”
“怎么,不想我送?”
郁燃摇头,矮身上车。
顾雁山和管家交代了两句,也拉开了车门,阿坤坐上驾驶座。
凌谦安排的墓园很远,开车过去两个小时。
车停稳前,顾雁山最后确认:“真的不要人跟着?”
郁燃摇头。
“让我来救你又不要人跟着,你就那么笃定我能赶得及?”顾雁山说,“我可没有超能力。”
“没关系,来不及也是我的命。”郁燃说,“我只是想赌一把。”
“赌什么?”顾雁山看着他的眼睛。
郁燃轻轻一笑:“您如果赶得上,就会知道。”
顾雁山:“又来这套?”
郁燃不置可否:“都是跟您学的。”
顾雁山屈指在他眉心点点:“倒打一耙。”
“先生,小郁先生。”阿坤出声,“到了。”
车稳稳停下,郁燃说:“顾先生,那我走了。”
顾雁山轻“嗯”了声,没说别的。
车外依旧下着茸茸细雨,阿坤将郁燃送至墓园入口:“小郁先生,一切小心。”
“谢谢您,阿坤先生。”
郁燃接过雨伞,迈入园中,单薄的身影很快模糊在雨中。
阿坤回到车上,顾雁山置于腿上的手,一下一下轻点着。
“你觉得咱们赶得及吗?”他突然问阿坤。
阿坤茫然:“什么?”
顾雁山闭上眼睛,腿上规律敲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他唇边含着一抹笑。
过了许久阿坤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小郁先生的事吗?”
他认真琢磨了一下说:“我不能保证。”
毕竟郁燃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什么时候发生,他们都不知道,除非像上次那样,郁燃电话打过来时他们正好在附近。
阿坤说着顿了下,反应过来:“上次小郁先生难道也是故意的?”
顾雁山没说话,过了会儿报了个地址,并让阿坤通知叶时鸣。
那个地方离墓园,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阿坤不解,顾雁山说:“因为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暂时不想失去这么有趣的……”
顾雁山微顿,笑着用了郁燃的词:“玩物。”
他比之前更知道如何吊顾雁山胃口。
哪怕用的依旧是同一招。
两公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真的迫在眉睫,也不能保证能及时赶到。
阿坤仍旧不是很理解。
他想,之前是郁燃需要借助先生的势力帮助他,但他现在已经在和凌家的博弈中取得了胜利,以先生对他的宠爱程度来说,凌谦是死是活,只要他提出要求,先生就不会吝于满足他。
明明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偏偏要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为什么?
后视镜里,顾雁山闭幕眼神。
阿坤却无法松懈下来,他想知道郁燃这次想从顾雁山这里要的,是什么?
如果会伤害到先生,那么……
阿坤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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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燃当然不知阿坤对他的提防,如果知道,相比于解答阿坤的疑惑,他或许会更好奇。
好奇明明顾雁山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老弱病儒,为什么阿坤会对他如此的过度保护。
就好像他脆弱到,郁燃只用伸出手指,就能将顾雁山捅个对穿一样。
至于他要什么,郁燃不确定顾雁山是否清楚。
他时常觉得他在顾雁山面前是没有隐私的,他的任何想法都被顾雁山看透了,相对的,大部分时间他也能知道顾雁山在想什么。
但也仅此而已。
他无法笃定自己是否像顾雁山看透了他那样,完全看透顾雁山。
因为他对顾雁山的认知有限,他知道他手腕铁血让人胆寒,也听过不少关于他如何将顾家赶尽杀绝的事迹,但就像他不知道阿坤和叶时鸣为什么对他如此忠诚和爱护那样,顾雁山身上始终带着他难以揭开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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