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良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死人的东西,咱老韩身上多的是了,以前国公爷还是汉中总兵的时候,咱们穿的不都是缴获的盔甲吗,咱们都是刀枪里面滚出来,还忌讳这个。”
“这刀要是真饮过血,反倒更合咱的脾气,军票所里的东西,总比街面上的东西要好。“
一旁的周长寿和吴平听着两人的对话,也都笑了起来。
对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兵来说,一把刀是不是死人的东西,实在算不得什么忌讳。
他们的营将现在腰间挎着的刀,还是一柄顺刀,听说是建奴正黄旗的固山额真,好像叫做什么拜音图原先的佩刀,也是缴获过来的。
凭借着这份军功,他们营将在济宁之战可是争下了一枚一等金质武毅勋章,那勋章军中前后共发了不到二十枚。
“不与你们说了。”
黄虎摆了摆手,而后紧了紧身侧战马上的包袱。
“省亲的假期拢共不过月余的时间,都是兄弟们一刀一枪搏杀换来的,西北那边现在还没太平,说不得过几个月的时间,咱们又得上阵厮杀了。”
黄虎抱了抱拳,翻身上马,便欲要走。
不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黄虎按住了缰绳,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你们几个,身上都留些银钱,别全都一股脑的花完了。”
“咱听上官说了,原先各营的联名上书有了作用,过不了多久,这一季的军饷会增发一批军票,到时候队长及以上的军官也能领到军票。”
“作为补偿,军票所内设了兑换处,根据职位还有服役的时间,还可以再用银钱兑换一定的军票,过时可就没有了。”
“虎爷消息灵通。”
韩福良眼前一亮,当下喜笑颜开。
军票所中的很多东西在市面上可是都买不到,而且质量还有保证,不仅有南洋东洋的新奇货,甚至就是西域藏地的玩意也能买到。
更为重要的,军票所里甚至能够买到战马。
韩福良眼热的看着黄虎胯下的黑马,他倒是也想要买一匹高大战马回去夸耀一番,但是奈何没有足够的军票。
军票所里卖的战马,作价起步都是百两军票,这样的价格,只有那些营将、千总们才能够买得起。
黄虎之所以也能够买得起,还有多余的军票匀给他们,可是割了一颗梅勒章京的脑袋,凭着斩将夺旗,加上先锋陷阵的军功,才得了丰厚的军票赏赐。
不仅如此,如今以黄虎的功绩,若是选择外放出了近卫营,到了其他营镇,都可以统管一营的兵马了。
那些立下的功绩,都被军法官们一笔一字的记在册中,入了军中的文库,谁都贪墨不了。
就譬如说韩福良自己和周长寿两人,功绩差不多都到了把总一级。
也就是近卫营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空缺就升任不了。
但就算如此,只要是近卫营里的人,哪怕是一个大头兵都不愿意轻易升迁外放。
他们一路看着陈望从伯爷变成侯爷,又从侯爷变成国公。
从国公到皇帝,差的也并不多了。
大明的江山,没有他们国公爷,早就已经被别人强占了去。
在近卫营里,就是国公爷的亲军,日后前途一片光明,比起其他军镇,那可要耀武的多,谁人见了不是羡慕的紧。
“家里娘子收到消息,说不准早早的就已经在等了。”
黄虎握着缰绳,抱拳笑着。
“咱老黄就不和兄弟们多聊,先行一步。”
“虎爷顺风。”
周长寿、韩福良、吴平三人同样抱拳,送别道。
黄虎大笑一声,轻拨马头,混入街道上熙攘的车流,向着开封城内缓缓行去。
他那匹黑色战马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目送黄虎离开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吴平也转过身来,对着周长寿和韩福良郑重抱拳。
目送着黄虎离开之后,吴平也同样抱拳。
“周兄,韩兄。”
吴平黝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两位家中的亲眷应该也都在等着了,安置区如今在城郊之外,时辰越晚出城的人便越多,俺也是时候出城了,就不必再送了。”
周长寿和韩福良两人微微正色。
周长寿拍了拍吴平的肩膀,沉声道。
“吴贤弟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就不多耽误贤弟的时间了。”
韩福良也正经了许多,笑道。
“我们三家旁边,你新购的宅子,我已经着人清扫了干净,我让你嫂子从厨役市里已经请好了厨子,进新房办流水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你接了阿囡之后,赶快回来,中途可别耽误太多的事情,到时候你这个主人家不在,可就不太好了。”
吴平躬身抱拳,感激道。
“谢过韩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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