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他才又道:“臣还有一事回禀,据彦大人说,庾祺等人在路上还遭遇了几个杀手,这几人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姓名身份,却不说缘故就要他们的姓名,幸亏那个庾祺有些身手,这才反杀了那几个杀手,尸体送回南京城,据尸体脸上的刺字来看,那几人皆是些作奸犯科的死囚,为首的叫蒋大,是刑部关押的几名死囚,可巧事发前半月,刑部的名册上有几名囚犯暴毙。”
周颢缄默片刻,反问刑部尚书贺大人,“贺爱卿,你的大牢里跑了几名死囚,这事你知不知道?”
那贺大人年事已高,慢慢吞吞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答得沉声静气,“此事罪臣尚不知情,大概是有死囚的家人疏通,管大牢的人想出个李代桃僵之计,将几名死囚私放出大牢。无论此事到底如何,臣都有失察之罪,请皇上治罪于臣!”
周颢一双眼睛在他银发斑驳的脑袋上悬了半日,“你身为刑部尚书,的确有失察之罪,不过你总管一国刑名事物,许多要务缠身,大牢里的事你不免有失管之处,就革你半年的俸禄,以儆效尤。”
说着,向扶手上一歪,朝下挥了挥胳膊,
声音听着满是乏累,“回去吧,把此事查清楚,三日后将刑部徇私的官吏都呈上来,论罪处置。”
殿内议到此节,偏又有个小太监端了药及至殿外,沈荃故意上前同他大声搭话,“到服药的时辰了?”
那小太监一样高声答话,里头这班大人一听,不敢耽误龙体,只得跪下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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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皇都(廿三)
少顷见殿门大开,几位大臣垂首退出。沈荃接过汤药热茶端入内殿,周颢正立在书案的熏笼前烘手,听见动静不为所动,直望着白晃晃的窗户出神。
只等沈荃将药和茶放在炕桌上,到背后来请,他方慢慢蹒去榻上坐下,“那个庾祺带着九鲤走了?”
“回皇上,奴婢恐皇上有话要问,叫了个小太监先领着他们出宫去了。”
到底是跟了几十年的老太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沈荃陪着他的时日竟比先皇还多。这奴才最了解他,他当然有话想问,可那些话问来问去都只是猜疑,谁也不能肯定当年善姮到底有没有背着他与丰王发生私情。
但她的确背叛他助丰王篡改遗诏,她就是要报复,见不得他当皇帝。大概是因为他许诺她要讨她为侧王妃这事没能做到,所以她恨他,连给他生了个女儿也不给人知道。
女人爱起来恨起来都叫人没办法,这一刹那,他忽然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的意味,打心底里原谅了她——
他同时在心里喃喃念着九鲤的名字,伛着背,脸低得不给人察觉他带着点笑意。未与九鲤照面时他还拿不定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可自从早上与她一相见,他几乎心里就有了答案了。
他想来想去,不知问什么好,“‘九鲤’这个名字是谁给取的?”
沈荃踌躇一会,不敢隐瞒,低声笑道:“奴婢问姑娘了,姑娘说是庾祺取的。”
“她从前没有名字?”
“姑娘说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周颢阴沉着脸,“这名字太小家子气了。”
沈荃吹了吹药,随身附和,“是这话呢,想是庾祺没读过多少书,一介平民,能有多少见识?”
他心里稍觉畅快了,接过药碗,“查到什么没有?”
“去出事的山茶园和青鸟阁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沈荃笑道:“刑部的秦大人和大理寺的邹大人在刑事上这样老道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庾祺再厉害,到底浅见寡识。”
周颢吃完药,紧着又用水漱口,接过帕子揩了嘴,将帕子重重掷在炕桌上,“才刚陈大人说那庾祺身手不凡,是有些本事的,可别小瞧了他——”
沈荃把脑袋低垂下去,少刻才低声道:“不过要不是他这本事,也许当初连姑娘也跟着葬身火海了。”
说着又笑了笑,尖细的嗓子里莫名含着一丝慈爱,“皇上是没瞧见,那丫头很有些胆色,才刚在山茶园那头,她说话不留神得罪了贵妃娘娘,险些惹娘娘生气,她面上瞧着很是惧怕,可奴婢看得出来,她心里倒很沉稳。”
周颢呷过一口热茶,“怎么会在山茶园碰见贵妃?”
沈荃一壁收拾药碗一壁笑道:“娘娘在山茶园外头那亭子里坐着散闷呢,奴婢领着庾祺和姑娘一去就碰见了。”
周颢笑了笑,“贵妃跑到那四面漏风的亭子里散闷,真是好雅致——”
“嗨,姝嫱是娘娘宫里的人,娘娘一向体恤下人,到那里去,自然是关心案子的进展。”
周颢睇他一眼,“贵妃和九鲤除了案子,就没说点别的?”
“这倒没有。”
周颢顿了片刻,转了话头,“你听见没有,方才陈举说庾祺还有个叫杜仲的徒弟,来京路上被人毒杀了——”
“奴婢倒从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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