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终于退了,像一场漫长又窒息的劫难,终于从她身上褪去。额头的凉意与身体的轻盈感,提醒着林书知,她已经醒来了。
「天亮了……」
可那些可怕的噩梦依然在脑海深处阴魂不散——梦里压抑的喘息、被困住的绝望、无处逃生的黑暗,让她即便睁开眼,胸口依旧微微发颤,像被看不见的手紧攥着。
房间里静得出奇,窗帘半掩,昏黄的晨光透进来,像水一样轻轻淌在地板上。她侧过头,才发现沉御庭与邱子城竟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姿势略显僵硬,却像是陪守了很久。
两个人的神情都带着几分疲惫,睫毛低垂,像是在沉睡。
林书知的鼻尖一酸,心底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那不是爱情,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混杂着依赖与感激,甚至带着几分卑微祈求温暖的本能。她小心地撑起身子,像生怕惊醒他们似的,先在沉御庭的侧脸轻轻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像冬夜的空气,清冽又危险。随后又转向另一边,踮起脚尖,在邱子城的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她不知道,这两个看似沉睡的男人,其实全程都清醒着。
沉御庭在感受到唇瓣的触感时,指尖轻轻收紧,眼底原本翻涌着的阴霾像被什么细微的暖光击中,虽未散去,却出现了一道裂缝。他原本黑暗到连自己都嫌恶的内心,竟在那一瞬间,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软意。
邱子城同样如此。他一贯的冷漠与病态占有欲,像冰冷的锁链缠绕着自己,可在感受到林书知那真诚又带着感激的吻时,心口莫名一松,像是有人用最温柔的手,敲开了厚重的铁门,让一丝光渗了进来。
然而,那抹光太细微,细微到他们都害怕会随时消失。于是,他们依旧闭着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把这份触动,深深藏在各自的黑暗深渊里,任由它在无声中生根发芽。
林书知醒来后,悄悄下了楼,脚步轻得像羽毛,生怕惊动楼上的两只“猛兽”。厨房里,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她系上那条带着卡通猫咪图案的围裙,低头忙碌着。煎蛋的滋滋声、吐司的香气、牛奶缓缓冒出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想,这或许是弥补昨晚某种沉重气息的一点温暖,也是她努力维系的、属于自己的小小平静。
楼上的两个人其实早就听到她的动静,却谁也没说破。等到早餐香味彻底弥漫,他们才一前一后走下楼。
沉御庭站在楼梯口,看着那副细腰、软发垂落在肩侧、围裙带子打成蝴蝶结的背影,心底那种控制欲又被勾了出来。
他几乎没给林书知反应的机会,径直走过去,扣住她的腰,低头狠狠吻下去,像是在她唇上刻下宣告主权的烙印。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邱子城就从另一侧伸手将她拉过去,唇瓣覆上去的力道与沉御庭不同,带着冰冷又克制不住的掠夺感。
「等……等一下!」林书知慌乱地伸手推了推他们,脸颊泛红,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颤意,「先吃早餐,好不好?」
两个人只是看着她,谁都没有退让,眼神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像无形的绳索,把她牢牢困在中间。
她咬了咬唇,心口忽然有些乱。她是被当成情人了,还是……听话的宠物?
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她完全搞不懂。只知道,在这两个男人面前,她的立场总是摇摇欲坠,像踩在细线上,随时会被他们拉向各自的方向。
早餐过后,桌上还残留着咖啡与牛奶的香气。沉御庭和邱子城今天难得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释放出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气场。
林书知窝在沙发里,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抱着。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抗拒,反而有些出奇地安静,仿佛暂时习惯了这种诡异却平和的氛围。她手里捧着一本《民事诉讼》的课本,低头翻页,神情专注,睫毛在光影下投下细碎的影子。
沉御庭目光落在她侧脸,忽然俯身,唇贴上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带着淡淡笑意在她耳边低声道:「知知,还是想考司法官?」
林书知微微侧头,点了点头,眼底透着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嗯,知知想考律师也想考司法官。」
邱子城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如此,我们帮你补习。」
沉御庭挑眉,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排斥。
林书知低头继续看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被他们盯着,像是连呼吸的节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同时,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有一天能摆脱这份依赖,能够独立行走在自己的轨道上。
这份依赖温暖而危险,就像在黑暗深渊边缘被人拉住的手,既能救她,也能困她。她想要挣脱,却又不敢松开——至少,现在不敢。
但没关系。只要她考上司法官,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和生活。哪怕那一天来得很远,她也会努力走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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